杜少卿耳中如闻天音,再忍不住,大嘴缓缓堵了上前。
任绮兮被他凑至眼前袭来,呆呆看着他,也忘了偏让躲避。
一盏茶后。
杜少卿望着那张清秀的娇容,脑中仔细回味,心下却暗奇:“稀罕!这般滋扰,任师姐怎能……无动于衷?若是那几位师姐,早就……”
任绮兮微微皱眉,那双杏眼圆睁,迟疑道:“杜师弟如此相待,是要与我结为道侣?”
杜少卿被她看得心中发慌,占尽人家便宜,老实点头。
与任师姐相识十余年,知她如二师姐那般专心剑道,平日里颇为清淡寡言,从未露过坏心思。
反正幸禅那厮,提及无数回……要与他保媒!
往年间,大把灵符借去,那厮从未还过一块灵石,好是吃亏……
任绮兮神色莫名,无喜无悲,安静靠他怀中再无言语。
一炷香后。
前方本是杂乱的语声,渐渐低落,随后不久,归于沉寂。
聚集的五六千道或虚或实的邪灵,尽数散去,只余下106道修士身影,面向那株槐树盘腿而坐,似若木雕。
百余丈方圆的幽暗山洞内,顿显空旷。
槐树下。
那和尚并未理会依偎一起的两人,安坐那块圆石上,埋头看着手中的经文。
书页时时翻动,寂寂无声……
杜少卿两眼在三道盘坐的熟悉身影间,来回游移。
或是因众多邪灵散去,无形中汇聚的惶惶压力,一扫而空。山洞内的幽寒之意,也少去许多。
他浑身轻松,不运使真气抵御寒意也是无妨,使手缓缓抚去,暗自琢磨:“幸禅就是这般,在洞中待了大半年。两位师姐会否也……”
任绮兮盯着那道布衣身影,又看了眼槐树下的翻书和尚,沉吟少许,颔首道:“杜师弟,众多邪灵既已离去,咱们或可设法一试!”
杜少卿立知其意,飞快盘算。
在场没有无数邪灵环伺,盘坐的百余名修士又入了幻境,那和尚即使怀有歹意,不过一人尔!
他手握大把符球,往右侧十余丈外缓缓走去。
脚下,未带起一丝声响。
槐树下那位和尚,自顾翻看手中经文,头也未抬。
光溜溜的脑袋,蹭亮!
杜少卿余光瞟见,脸上露出极为诚恳的憨笑,暗喜:“好和尚,果然是出家人,不闻不问,善!”
能待在此处,独自面对无数邪灵的和尚,哪能轻易招惹……
五息光景。
杜少卿拉着任绮兮,挪至孙凌瑶所在之处,缓缓蹲身传音道:“孙师姐?孙师姐!……”
孙凌瑶闭目盘坐在幽黑的地面上,神色恬淡,长长的睫毛也未稍动。
杜少卿连唤了十余声,未得半句回应,忍不住伸手揽了过去。
霎时,耳边有木讷语声,忧虑道:“这位施主,女檀越入了定中,此时观心吉祥清净无杂念,不生颠倒妄想!施主修为……不足……,女檀越法力随心流转,恐会伤到施主啊……”
杜少卿手中一顿,心下忧虑重重,不由看向身侧那张清秀娇容。
任绮兮脸色如常,好似并未听到和尚传音,瞧他望来,颔首道:“杜师弟,孙师姐坠入幻境,可设法唤醒她来……”
杜少卿忙使个眼色,拉起她肃穆而立,躬身施礼道:“杜少卿携师姐任绮兮,拜见上师!”
他使手轻指了三指,毕恭毕敬道:“我等误入上师清静禅修之地,实属无意,恳请上师慈悲为怀,让晚辈带着三两位师姐和好友离开此地,往后再不敢来此打扰……”
任绮兮挺身而立,看身侧之人前慢而后恭,心中颇为不解。好在她本是寡言之人,耳听他絮絮叨叨拉扯一通,也不急躁。
寻到了大师兄,总能想出法子,将大师兄带回宗门……
山洞,安静。
杜少卿耳边久久无声,抬眼瞟向槐树下。
和尚安坐于那块圆石上,只顾埋头翻手中经文,都不拿正眼看向两人。
他顿觉失望,又要蹲身,使手稍作查看:“自己正经的道侣,无需见外!”
“杜施主多礼,小僧法号一忧,只是寻常出家人尔!”
霎时。
那木讷语声,又在耳侧担忧道:“三位施主寻来证悟佛法。非是小僧强留于此,杜施主冒然上前打扰,或将忤逆三位施主心意,引出不测之事……”
杜少卿微愣,心中更是忧虑。
两位师姐眼如秋水、眉如春山,稠密乌云挽头,厮混之时极为合意,怎会对佛法生出兴致?
他弓腰哈背,诚恳言道:“一忧上师,晚辈那两位师姐,整日同我……谈论道法,与佛门定然无缘……”
这和尚境界无疑极为高深,还需好言相商。
任绮兮未听到半句和尚声响,瞧身侧之人自言自语,暗惊:“这人在洞外安安稳稳,未坠入幻境,怎地这时反倒魔怔了?”
遂轻扯他衣袖,唤道:“杜师弟?”
杜少卿连连点头,挤眉示意,悄悄说道:“小弟正向请教一忧上师妙法,师姐稍等。”
“哦……”
任绮兮看他面色如常,心中暗自警惕,颔首无语:“一忧?”
杜少卿呆立半晌,耳侧再无半句言语,又不能无故冒犯高人。
他战战兢兢,蹲身往地面那道盘坐的娇躯,缓缓揽去:“夫人,可曾醒来?咱们该回坊市了……”
左手刚触及她香肩,一股巨力瞬间传来。
“夫人饶命……”
杜少卿顿时察觉不妙,急呼出口,霎时往后腾空倒飞。
任绮兮就在他身旁,迅疾伸手,抓住他衣袖。
杜少卿那一身衣物本是凡品,承受不住两位筑基修士的力道,右手衣袖“撕拉”一声,碎成两截。
任绮兮手抓破损的半截衣袖,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倒飞了五六丈,“嘭”的一声摔落于地。
一片尘灰,也未溅起。
任绮兮疾闪上前扶起他,看他满脸晦气,强忍笑意道:“杜师弟,可有受伤?”
“无……妨!”
杜少卿脑中昏昏,摇了摇头,心下懊恼:“先前挨了陆师姐一挥,倒摔五六十丈,如今又受了孙师姐一震……好歹是正经道侣,自家夫人手下,总还留有几分情面!”
幸亏和尚先前出声提醒!
他运使真气护住了全身,又有任师姐那一抓缓了些力道,才未受伤。
右手手臂清冷。
杜少卿取出一件衣物胡乱套上,唉声叹气,传音道:“任师姐,他们入定后,真元流转气脉气穴护着全身,若有外力一激,就会受到反制!无法带走他们……”
任绮兮微有皱眉,沉吟少许,颔首道:“我等筑基修士,忘却身外之事,神识察觉不妥也会施法护身。”
杜少卿家中几位师姐盘坐修炼时,他绝不会上前强行打扰,哪知有这般凶险。
干笑道:“怎未提醒小弟两句?先前在外面时,小弟唤醒任师姐,颇为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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