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提莱咬了咬自己的烟斗,歪着嘴巴轻哼一声。
“说起教导者,我听闻,您给龙霄城的授课教师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他淡淡地道,似乎没有听见泰尔斯的问题。
泰尔斯眨了眨眼睛,没有继续追问他过去六年的行踪。
“首先,我对很多人的授课并不十分习惯,而我又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他晃了晃头发,觉得差不多了,“其次,我觉得那不是一领大公该有的教育……”
泰尔斯的声音不知不觉小了一些。
普提莱吐出烟斗:“什么?”
少年王子摇摇头,把几次上课的场景清出脑海:“没什么,你就当成我看他们不顺眼好了。”
普提莱看着他的样子,轻笑一声。
“关于您的教育问题,国内也非常头疼,”瘦削的勋爵淡淡地道:“因此,我此番前来,特意为您请到了一位教师。”
“请了一位教师?”泰尔斯微蹙眉头:“我以为,你要亲自教导我?”
“我只会把你教成满腹阴谋诡计的阴沉王子,”普提莱哈哈一笑:“顶多就能教你唱几首带颜色的吟游诗——基尔伯特大概会杀了我。”
泰尔斯跟着他干笑了一声,随即沉下脸来。
“你该知道吧,查曼王不允许星辰人前来为我授课。”
泰尔斯微微叹息:“他拒绝让任何星辰人插手星辰王子的教育。”
王子想起了跟那个女孩一同接受北地贵族教育的场景
埃克斯特人,他们教带北地口音的通用语甚至兽人语,也教北地历史和传统,背诵三十八哨望地的重要和断龙要塞的危险,但不教古帝国文,不教帝国历史,不教星辰的过往,甚至不教精灵语和贵族修辞——基尔伯特在闵迪思厅里交给他的一切。
泰尔斯无奈地摇摇头。
幸好,跟体型剽悍的北地战士们对练,锤炼北地军用剑术——这还挺方便的。
“请不必担心。”
“我们请来的那位教师来自安伦佐公国的龙吻学院,德高望重,声名远扬,”普提莱似乎预知了他要说的话,毫不在意地吐出又一个烟圈:“他要晚几天到,会同时给你和女大公授课:而里斯班摄政只会对他的到来表示惊喜。”
泰尔斯轻轻一顿,眼里泛出疑惑:“龙吻学院?德高望重?”
普提莱伸出烟斗,在王子快夹死蚊子的眉头下,毫不在意地把烟灰砸在窗台上。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是我和基尔伯特两人的家庭教师,”普提莱感慨地道:“我和基尔伯特可是花了大力气才说动他的。”
普提莱和基尔伯特的……老师?
泰尔斯想起多年不见的那位前外交大臣,好奇心越来越旺盛。
“是谁?”
“您会知道的,”普提莱平静地道:“在此前,请恕我为您保留些惊喜。”
惊喜?
泰尔斯在他看不到的方向挑了挑眉毛。
“所以,普提莱。”
第二王子眯起眼睛:
“你这次前来,就是要解决我的教育问题?”
普提莱表情玩味地轻哼一声,话题轻转:“是啊,不然,六年的时间,星辰王国的继承人,都快变成一个北地人了。”
泰尔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但就在下一刻,普提莱的眼里突然泛出奇异的光芒。
“泰尔斯殿下,”普提莱一脸深意地敲了敲自己的烟斗:“六年来,您想家吗?”
泰尔斯愣住了。
家。
废屋,落日酒吧,娅拉。
想起“家”,他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居然是这些词汇。
也许……还有基尔伯特、姬妮,和约德尔?
泰尔斯抱起双臂,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在星辰国内待的时间不长,对它的印象很浅。”
普提莱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原本有些伤感的泰尔斯被他看得有些疑惑。
“很好,”只见普提莱目光深邃,盯住他的双目:“那就是时候加强它了。”
泰尔斯愣住了。
几秒钟后,明白了什么的王子叹了一口气。
泰尔斯低下头,轻声问了一句:“秘科?”
普提莱轻轻唿哨一声,晃晃脑袋:“不然呢?”
王子的表情僵住了。
好一会儿之后,泰尔斯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耷拉下脸:“又是他们啊。”
“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呢。”
普提莱挑挑眉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子殿下。
“好吧。”泰尔斯揉了揉脸,仿佛要把刚刚的情绪揉掉。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抓起书桌上的一本书:“该出发了!”
“出发?”普提莱一惊:“您要跟我去见女大公?”
“当然不是。”
“我可不想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我没跟你说吗?”王子扭过头,露出洁白的牙齿,合上手里的书本:“我习惯了,每月一次,出宫去下棋。”
普提莱露出疑惑之色。
下棋?
但是……
在泰尔斯合上书本的一刹那,眼尖的普提莱隐约看到,那本书上夹着一张天蓝色的薄纸。
那似乎是一张……
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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