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弘智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何必为这点小事生气?等那件事成了,无论郭业还是徐惠,谁能逃得出您的手掌心?”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这徐惠太不识抬举了,实在是可恨!”
说到这里,李佑忽然微微皱眉,他问道:“您说咱们的谋划能成吗?若是不成,这小娘子很可能就归了旁人了。归了别人还则罢了,要是归了郭业,本王实在是忍不得!”
“您放心,为了表明您确实是为了佳人而来,我请了好几个诗词大家来帮忙。即便那事不成,您的赢面也颇大。到时候,您尽管在文会上表现就是。至于那件大事成不成,只能看天意了。”
李佑稳了稳心神,道:“但愿天意在我!”
……
……
“死郭业,臭郭业,都是你,这下你可把我害惨了!”徐惠一边梳洗打扮,一边恨恨地把这句话念了无数遍。
说不清,到不明,自己怎么就把齐王给得罪了呢?
难道仅仅因为他的手段卑鄙?他手段卑鄙,也是为了对付郭业呀,关自己什么事?即便看不惯。婉言谢绝不就行了,为何话中带刺,得罪于他?
难到是怕弄巧成拙?这也不对。秦王郭业乃是赘婿出身,想来是没读过什么书的。而齐王天生贵胄,肯定是受过良好的教育。
论起来,还是齐王的赢面大一些,不大可能出现什么弄巧成拙的局面。
这两个原因都不对,究竟是为什么呢?
仔细想来,无非是听说齐王要对付郭业时,自己心中那股无从由来的一股怒气。好像是……自己很不喜欢别人对郭业不利。
哎呀,要死了,郭业是我的仇人,我护着他干什么?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
现在该怎么办?得罪了齐王,太子能护得住我吗?待会在文会上,万一齐王独占鳌头,我又该如何是好?
愁呀!
都怪那个郭业,先撩拨人家的心思,又弃而不顾,弄得人间心烦意乱,才酿此大祸。
这叫什么?始乱终弃?呃……好象用词不当,那该叫什么呢?
怎么我都想不起来合适的词儿呢?以往的聪明劲都去哪了?肯定都被郭业气走了!
臭郭业,姑奶奶真有个三场两短的,我……我就跟你没完!
……
不管徐惠怎么在心中咒骂郭业,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很快,就到了文会要开始的时间,徐惠望着玻璃镜中自己的妆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此佳人,谁堪匹配?郭业,你错过了我,肯定要抱憾终生。希望你小子识相,能够回心转意。”
说完了这句话,她抖擞精神,轻迈莲步,出了闺房,吩咐一声:“走吧!”
“喏!”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曲江亭去也。
徐惠把文会的地点设在芙蓉园,那当然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就在于曲江亭。
大唐承隋制以科举去士,科举里面最为尊贵的就是进士科了。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由此可见,考中进士科到底有多难。
那考上之后,当然得大肆庆祝了。传统的庆祝活动,无非就是杏园探花、曲江流饮、雁塔提名这三项。
而所谓的曲江流饮,就发生在芙蓉园的曲江亭内。
曲江亭的地面挖有弯曲的凹槽,曲江水在凹槽中流淌。到时候新科进士们散坐亭中,把一个酒杯放在木盘上,木盘随波逐流,停在了哪位新科进士面前,哪位就要饮酒一杯。
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曲江宴。
今天这场文会的规则,其实和曲江宴基本差不离,充满了风雅之趣。所有参与曲江文会之人,仿效新科进士,等木盘来到了自己的近前,就依照题目赋诗一首,当众朗读。
若做不出诗来,则需饮酒一杯。
当然了,曲江亭虽然不小,但要容纳所有人,还是远远不够的。
大部分得在外驻足观看,得真正够身份够地位的人,才有资格入内。
郭业当然够资格入亭,只是他并不想引起柴梁二人的误会,索性就带着武媚娘站在了外面的人群之中。
眼见着徐惠远远走来,郭业不由得心中一动!人配衣服马配鞍,换上女装的徐惠,果然不凡!
她不象善花公主那样如仙子临尘,不似杨凤怡那般英姿飒爽,论起娇媚来,更是不如武媚娘远甚。但是,她身上自有一股特殊的书卷气,足以与这些美人争奇斗艳。
难怪她被人们公认为长安第一才女呢?就这长相,这气质,即便文才一般,那也得被人们吹捧起来呀!
唉,也不知何人有幸,能娶到如此佳人!
正在郭业胡思乱想之际。武媚娘轻轻一拽他的衣服,道:“夫君还等什么?道歉呀!”
“哦,好好好!”郭业走上前去,微微躬身,道:“徐小娘子,刚才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郭某人一时糊涂言语无状,唐突了佳人,万望恕罪。”
徐惠听了这话,直感觉刚才一切的委屈,都有了回报。她心里一酸,眼泪好悬没流出来,道:“怎么?秦王是见了奴家的真面目,有些后悔了?”
郭业之所以道歉,是因为刚才在李治的面前说的那番话,跟当面骂人差不多,的确有些失礼。跟见了徐惠的女装模样后悔,可是毫不相关。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他总不能真的让佳人下不来台,只得含糊应道:“先前是郭某人有眼无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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