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弩被装上了箭矢。
铜制三棱箭头,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长柄铜铍剥去了貌不惊人的羊皮矛衣。
露出峥嵘。
双刃矛头,闪耀着微微寒光。
亲兵们带上了重甲步军专用的石头头盔。
严密的防护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秦军骑兵原本只是轻装骑兵,只带皮帽,不配头盔。
但是嬴扶苏给亲兵和大部分的铁骑营,都配上了重甲步卒的石头头盔。
这种头盔虽然沉重,但是防护效果极佳。
可以大大降低伤亡。
在肤施县的时候,嬴扶苏再次给自己的八十几名亲兵小小升级了一下装备。
战马全部钉上了马蹄铁,马镫也更换为更加结实的升级款。
同时,原本粗糙制作的牛皮马甲,也做了一些升级。
在牛皮之上,缝制了薄薄的青铜甲片。
为了照顾重量,甲片并不多,只能够保护到正面的马脸和马脖子。
但比起以前,这已经算是极高地提升了战马的防御。
甚至为了应对月氏之行可能出现的情况,亲兵们每人还分发了一件牛皮制作的内甲。
可以护住胸前和双肩。
月氏国的钢刀之锋利,还是让嬴扶苏比较忌惮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升级,使得亲兵骑士们一身装备加上马甲的重量,比原来重了近二十公斤。
饶是秦马耐力极佳,也无法长时间负担这样的重量。
不得已,亲兵们全部一人双马。
不作战的时候,还是以前那副轻装骑兵的装配。
沉重的长铍、头盔,以及其他辎重,全都在副马的身上驮着。
一旦需要战斗,则可以迅速变成重装骑兵。
骑队中甚至还有二十几匹备用的马匹,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的亲兵,已经足以被称之为武装到牙齿。
即便面对人数是自己十倍之多的羌人。
亲兵们毫无惧色。
就是真打起来。
他们也有信心保护长公子的安全。
双方对峙。
嬴扶苏和几名来自肤施县的秦国文职官吏,被保护在骑队的中间。
一场激战,几乎要一触即发。
嬴扶苏紧锁眉头。
他并不愿意和这些羌人纠缠。
面对十倍于己的羌人,饶是亲兵武装到了牙齿。
一番激战之下,也难免要有伤亡。
自己的亲兵,扶苏一个都不想有所损伤。
和羌人发生争斗,就像是老美在索马里被围攻一样。
打起来绝对是毫无价值的。
即便杀死再多的羌人,即便己方的伤亡再小。
都是失败的。
这个时候,从西边突然骑马飞奔过来一人。
这让在场的双方势力,都有些莫名其妙。
那是一个穿着羊皮大袄,戎狄打扮的人。
约莫三十岁出头,满脸的胡茬,散乱着头发,但是并不脏。
看起来反倒是有几分粗犷和洒脱。
嬴扶苏并不认识这个人。
而那些包围自己的羌人,似乎也是并不认识这个骑马而来的戎狄之人。
他们也很是莫名其妙。
扶苏问了问月氏使者,这人是不是月氏人?
月氏使者摇了摇头。
尽管这里应该距离月氏国的王城挺近,但是这个人,月氏使者以前也没有见过。
那就奇怪了。
这人是谁?
嬴扶苏有些好奇。
那人从西边而来,快马奔到距离羌人仅仅百步的距离,才停住马步。
紧接着,向羌人阿巴阿巴地说了一些什么话。
这人竟然是会说羌人语言的!
嬴扶苏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但是羌人们却能听懂。
那些羌人派人出来,和那戎狄之人交涉起来。
从羌人的态度来看。
他们听到了这个戎狄之人说的话之后,甚至还表现得有些惊惧。
那些羌人很是激动,大声呼喝,争辩着什么。
不时还看向嬴扶苏这边。
那戎狄之人却很冷漠,讲话之间甚至还透露出隐隐的轻蔑。
但让嬴扶苏惊讶的是。
在这戎狄之人与羌人沟通之后。
那些追了自己一整夜的羌人,竟然不情不愿地开始撤退。
嬴扶苏更加好奇。
这人是谁?
羌人缓缓撤退,亲兵们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仍旧全神戒备。
直等到那些羌人消失在视野尽头,这才松了口气。
在嬴扶苏的示意下,孟榆策马上前,向那戎狄之人喊道:“感谢朋友相助!敢问高姓大名?可否一叙?”
那戎狄之人却似乎是对秦人和秦军,有些戒备。
并不愿意靠前。
只是冷冷淡淡地看了亲兵们,又盯着人群中的嬴扶苏看了几眼。
然后马鞭一扬,竟又向西而去。
留下嬴扶苏和一众亲兵,一脸茫然。
这人突然出现,显然是帮助了自己的。
但是这人似乎又对秦人和秦军,有着深深的戒惧。
不过月氏使者说,那人西去的方向,正是月氏国王城的方向。
嬴扶苏其实是有些好奇,月氏国的王城长什么样子。
因为在秦人的了解中,月氏国,虽然自称是国。
其实就还是游牧民族部落。
和匈奴也没什么实质上的差距。
都是放马牧羊,逐水草而居。
只是一直盘踞在河西走廊,所以也号称八百里月氏。
但在月氏使者的口中,月氏国似乎是在百十年前,便效仿华夏族人筑墙为城。
应该也是受了一部分义渠人的影响。
并且还有一部分的月氏国人,过上了农耕的生活。
所以,那月氏国的王都,其实是一座城。
就坐落在河西走廊的某个地方。
这就让嬴扶苏很是好奇。
只是月氏使者每次只是说到这里。
但对于那月氏王城的具体情况,便缄口不言。
于是在嬴扶苏的心中,月氏王城便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在羌人部落撤退之后,嬴扶苏一行骑队便要继续上路。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又发生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启所骑乘的那匹马,并不是经过精挑细选和精心训练之后的战马。
而是一匹最寻常的驮马。
这匹驮马自然是没法和神骏的战马相媲美的。
在经过了一夜的骑乘之后,已经累得有些脱力。
这样高强度的骑乘,早已经是这匹驮马的极限。
恐怕也是心里憋着劲想要跟上这些战马,所以才坚持到了现在。
但早上这一停,算是泄了气。
嬴扶苏的骑队正要上路,启的那匹驮马却突然往地上一躺。
四条蹄子一蹬,竟然开始了每日日常的罢工。
这样的罢工,在启学习骑马的时候,已经经历过近百次了。
启有些无奈,急忙牵着缰绳,又推又拉地想要让马起身。
可那驮马,耍起了小性子。
歪着脑袋,吐着舌头,就是不起身。
亲兵们一看那马在地上耍无赖,纷纷哄堂大笑。
就连嬴扶苏,也是忍俊不禁。
启又气又急,憋得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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