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远抱着卫夜, 带着老李头夫妻俩,以及刚请的大夫,专门雇了辆车连夜回去了。
卫林伤势很重,他遇上了两头觅食的野猪, 虽然打死了野猪,自己的整个肚子也都被划开了,用布条捆着,抹上的止血药物一会就被血冲没了, 根本止不住,血浸湿了整个床榻,人根本不能移动,面色如金纸, 呼吸已经微弱到听不见了, 这大夫只上前看了一眼, 便惋惜地摇了摇头,示意卫家人准备后事。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 卫家人包括卫宁远兄妹在内, 才知道一向以木匠活见长的卫林居然会这么想不开, 独自一人跑到山上打猎,简直是不要命了, 打猎要是那么简单的事,为什么整个梅山村只有云虎一家猎户?虽然收入高, 可风险也大, 这不, 才两个月,就搭进去一条命,何苦呢?!
卫宁远此时也想通了卫林给他的那七十两银子的来历,自亲娘丧礼后,家中积蓄几乎花完,怎么也不该有这七十两才对。
卫夜对这个便宜父亲是一点感情都谈不上的,但看他如此惨烈,心中也不好过,但她更担心小哥的心情,所谓爱之深责之切,若不是曾经深深喜爱尊敬过卫林,事后也不至于连提都提不得,如她小哥这样的人,只会把最重的伤藏在最深的心底,不让任何人察觉。
一家人都守在卫林身边,除了没撑住半路不知不觉睡着的卫夜,大家都不敢有丝毫疏忽,就这么生生守了一夜,天亮时,卫林醒了,泛青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红晕,双眼亮得灼人,众人见状,知是回光返照,心中大恸。
卫林谁都没看,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卫宁远,神情间居然有几分欢喜,“大郎,我见到你娘了,你娘肯见我了,她原谅我了——”
他嘴角慢慢溢出血,声音慢慢虚弱下去,“大郎,爹对不住你们兄妹,以后,你们俩相依为命,把我跟你娘葬一起,行不?”
卫林切切盼盼地盯着儿子,生怕从他嘴里听到拒绝,来自儿子的否定,只会让他死也无法瞑目。
他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即将还会有一个儿子或者女儿,但在他眼里心里,儿子的地位不可动摇,他是他初为人父的见证,是他倾尽所有父爱的孩子,也是他的骄傲,他给他带来了痛苦,他愿意赎罪!
“大郎……”
卫母扯着卫宁远的袖子哀求,哭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别犟了,别犟了,你爹快死了,答应他吧,答应他吧……
“你放心吧!”
最终,卫宁远盯着卫林的眼睛,应了下来,其实,他觉得他娘那么好的人,早就应该投胎转世了,最好下辈子投胎到康宁之家,一辈子平安顺遂才好。至于这辈子么,离心就是离心,破镜也不可能重圆,就算葬在一起又能怎样,不过是活人的一点安慰罢了!
卫林不知道儿子心里的想法,他只听见了儿子的承诺,嘴角露出一丝小小的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
卫家二房,白幡还没有撤,又挂上了新幡,卫家兄妹,在短短一年里,先后失去了母亲和父亲。
除了卫父卫母大病了一场,卫宁远兄妹须得守三年孝,卫宁远赶不上本届的科考外,卫家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卫家忙忙乱乱的,谁也顾不上李桃,也不知道没了卫林时不时暗中的接济,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到了年底,卫家爷爷奶奶早上起床开院门,忽然在门口发现了一个破旧的襁褓,襁褓里瘦弱的婴儿冻得脸青紫,抽抽噎噎的哭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也不知道躺在地上多久了——要知道,这可是滴水成冰的冬天,那屋檐下的冰棱子都有小孩胳膊那么粗!
李桃生下了孩子,就在这个北风呼啸的冬夜里将他丢在卫家门口,自己从梅山村消失了。
满村子都骂她不是人,之前偷人毁了一个家庭已经让人对她万分厌恶,如今她对亲生子都这么无情,直接引爆了大家的情绪,此刻李桃若是出现在大家面前,能叫人活活打死,不光是梅山村,隔壁她娘家的李村也坐不住了,李桃娘家兄嫂直接宣布自家小姑死了,李家再也没有这么个人了!
这事儿在两村之间闹得沸沸扬扬,本来还算和睦的两个村,算是结下了芥蒂,以前嫁娶的不说,起码往后许多年里,这两个村都没再联姻过一次,自家合适的姑娘小伙,宁远从山里聘人,往更远的村子出嫁,也不会考虑隔壁村的年轻人。
发生这事时,卫宁远还在县学,压根不知道,卫老大家还经过了一番撕扯吵闹,大伯母是一百个不愿意收留,要是卫宁远和卫夜兄妹还好说,文娘是正儿八经的弟妹,她的孩子有事,自己身为大嫂,也乐意搭把手,这小野种算哪根葱?
卫大伯其实心里也不乐意,但是想到这毕竟是他弟弟的骨血,而他弟弟已经走了,这辈子就生下两个男孩儿,折一个少一个,想来想去,还是咬咬牙决定养下了,反正有他一口吃的,就不少这孩子一口吃的就行,少了他过不去心里的坎,多了他也没有。
卫有德老俩口更是矛盾重重,最后到底敌不过良心,把这小子暂时留下了,然而看着就不怎么喜欢,心里总是淡淡的,没法拿他像对大郎那么贴心贴肺,唉,只当是给二儿子积德了,盼他来世别再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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