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玄出发前,卫夜已经让谢玄修习起了不老长春功,谢玄学识渊博,玄学功底深厚,本身亦天赋出众,虽然年纪大了,但论起修炼速度来,竟不比当初的无崖子慢,如果逍遥子在的话,想必也很高兴逍遥派又吸收了一块上好的良材美玉!
至于谢玄心中如何想,是否会将这门绝学传给别人,卫夜就不管了,她管天管地还能管到谢玄收徒弟不成?
谢玄倒没说什么好听的,只是在临走前做了一件事,将身边的姬妾全部遣散,一个没留,而谢家对此也毫无疑议。
甚至,谢安亲自吩咐谢玄的独子谢瑍隔三差五地前来道然庄请安!
天知道,面对这个一本正经和风趣幽默的谢玄截然不同的面瘫迟钝小正太,卫夜是什么样狗血心情。
瞅着那双带点小委屈小迷惘小敬畏的眼神儿——这是把她当后妈对待了吧?
卫夜也不傻,自然知道谢家态度转变的原因何在,可天地良心,她一点儿也不想当后妈好吗?
凭她如今的身份,嫁人当然可以,但嫁入与琅玡王氏齐名的谢氏就有点不现实了,更何况她如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比起建康的贵妇贵女们,过得不知道多痛快,她又何必自投罗网重回后宅?
那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没有半分自由的大家主母的日子,她上半辈子已经过够了,哪怕她再欣赏谢玄,也没到为他破例委屈自己的地步!
然而谢瑍是个固执的一根筋的小正太,既然是他崇拜的叔祖的吩咐,那他就要一丝不苟地执行到底,况且他也看不出来卫夜的抗拒,当真是风雨无阻地上山给卫夜请安。
时间长了,卫夜也心软了,毕竟不是那个刀光剑影的江湖世界了,这个世界,还是更讲究人情味的,这时候灵心也来到了她身边,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两个小家伙共同学习,有个伴或者竞争对手也挺好。
她想,谢安大约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至少在他心里,自己是堪配为师的,如若不是谢玄的女儿已将及笄,恐怕也会被这位江左风流宰相撵过来。
灵心是个很好强的女孩儿,大约是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如意,这小姑娘与时下颇有些格格不入,比如,她觉得琴棋书画无用,学插花烹茶纯属浪费时间,生得一副眉目如画肌肤如雪的名门闺秀模样儿,大褶子上的规矩礼仪一丝不错,内里却是粗犷不羁,偏偏对武功医毒这样的“实用技能”充满了狂热的兴趣!
谢瑍身为军事家谢玄的儿子,却对军事武学分毫不感兴趣,他痴迷的方向完全点在了诗词歌赋上,既内向,又专一,认准了学习的方向,便不肯转移半分目光,道然庄内书斋的上万逍遥派典藏,简直让谢瑍乐不思蜀!
明明当初打定的主意是赶一群羊,最后这两小只南辕北辙的兴趣爱好硬生生让卫夜把教学时间劈成了两半,根本没法统一好不好!!
时光如水,就在卫夜和两个小家伙磨合的互动中滑到了九月初,山下的健康城敲响了丧钟!
简文帝司马昱,驾崩!
简文帝的去世早在卫夜的意料之中,如果卫夜还是王家的主母,那么这场皇家葬礼她必然是要出席的,但现在她退居碧螺山,一介白身,自然是不用去面对那繁琐且辛苦的过程了,倒是司马道福,失去了疼爱她的父亲,新帝孝武帝素来与她不和,身为皇子时屡屡遭司马道福欺压,现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福气都挥霍尽了,自然该吃苦了。
卫夜觉得自己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看着仇人们自己作死就行了,实在没必要弄脏自己的手。
但她想得开,别人却如她所想。
对司马道福而言,唯一能够爱护她,支持她的亲人去世了,她自然难过,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心中的难过,到底有几分是为了父女亲情,有几分是为了自己日后没有靠山的日子恐慌,她能心想事成地嚣张这么多年,就说明她不是真的笨蛋,自然也看得分明,时局已经变了,她再想如上半生那般富贵无忧地生活,行事风格必定要改!
但,在这所有权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城时,就容许她最后再疯狂一把吧!
那个女人必须要死!
就在简文帝驾崩的当夜,谁都不知道,碧螺山下出现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前仆后继的黑衣杀手,勇猛护主的部曲健仆,为了各自背后的主子,厮杀了整整一夜,满地尸体,鲜血,残破的武器,七零八落的落叶断草,直到天光微亮时,损失惨重、始终攻不破第一道防线的黑衣杀手们急了,其中一小队人最终执行了那不顾一切的命令——放火烧山!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熊熊烈火就仿佛撞到了一层冰雪化成的罩子上,在即将窜上山间时,忽然发出“刺啦啦”的一阵响声,随即在骤然间齐齐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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