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苦笑一声:“子不教父之过,儿臣有罪,给父皇添堵了。”
朱棣瞥了他一眼,眸子深沉,没有回答。
刚才朱瞻基那大逆不道的话,真的让老爷子心里很伤。他一手养大的亲孙子,现在已经与他反目成仇。
因为权力带来的自相残杀,是世间最伤人的刀剑。
朱高炽叹息道:“爹,儿子不孝,以后就不在您老面前晃悠了,赣州是个好地方啊,儿子今天晚上回去就收拾收拾报复,明天就离京发往江西。”
见老爷子依旧不语,朱高炽扶着凳子站起身来,哈着腰离去。
他走到殿门前时,回头看了一眼皇帝,眼神复杂。
这一走,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朱高炽清楚自己这副身子,自从卸下太子之位后,他就仿佛松了一口吊着命的气,隐患多年的暗疾全都爆发了出来,直捣肺腑之地,围攻心房,时常咳嗽到深夜,呕血不止。
当太子那些年搞垮了他的身子,也让他一直绷紧了弦。
权力是伤人的砒霜,也是救命的良药。
……
远在瀛州的朱高燨并不了解京师里发生了什么,他在忙着搞瀛州省的开发大业。
从省,到府,到县,全面的改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朱高燨对此总是孜孜不倦,在一片新的土地上,建设出自己的王国,打下牢牢的根基。
“我们在建州省和高丽省建设制度的时候,一般都是习惯的从上层往基层发展,老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同理,上层制度结构稳定后,下层会随着上层的变化而变化,达到更便捷,更稳定的制度结构。”
朱高燨在瀛州省城会府内,对着一众瀛州高层开会,认真的说道,“但是我们在瀛州省的制度是倒过来的,从基层往上层发展。首先要做的便是将倭国原有的制度革除,譬如原来倭国的农田制度,乌烟瘴气的,任由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上层制度再好也有分崩离析的那一天。”
在倭国的大农庄里,往往不是由贵族老爷们自己直接经营,而是在农庄里设总管代为管理,自己住在城里坐享其成。
庄园的总管称为庄官,这种经营形式其实也就是地主老爷们。在倭国的庄园也是层层依附,虽未称为附庸,但这种关系已出现。一般土地所有者往往自愿请求大贵族地主保护,甘当他的庄官,成为二地主。而大贵族地主往往也在僧侣贵族和有权势的贵姓贵族中寻找庇护人,这种有权势的贵族称为“本家”。
倭国的庄园主,要向本家缴纳一定的租赋。庄官、庄园主、本家组成一个体系,共同剥削庄园内承担劳动的庄民。庄民在倭国称为“作人”、“寄人”、“百姓”,他们主要来自破了产的班田农民。
庄民自备生产工具和牛具以租佃形式租种庄园主的田地,并负担十分繁重的租税和徭役。
许多地主甚至组织了自己的地主武装,豢养了大批的私兵。起初这些军队成员均由各村长担当,后来。封建主则在庄民中发展军队,作为他们的亲兵,并把土地分封给他们,恶性循环,产生了难以想象的超级剥削体系,不仅剥削基层,他们的势力膨胀后对于朝廷鸟都不鸟。
“这个确实。”
刘荣点了点头,对此深有体会,“在王爷您推动开发采矿后,为了充分的发挥人力,将那些寺庙的酒肉和尚全丢去挖矿。本来是当做犯人们劳动改造的工作,结果这事传出去以后居然吸引来了大量的农民,争先恐后的保命去挖矿。”
这事真就挺离谱的。
最早一批矿工,是被朱高燨击溃的幕府俘虏、皇室成员、寺庙和尚等犯人,一天只管两顿饭,每日工作六个时辰,全年无休的高压迫工作。
这本来是用来作为劳动改造的制度,倭国本土那些被压迫的农民知道以后,竟然欣喜若狂的跑过来要当矿工!
朱高燨还是低估这些倭国贵族地主们对基层的剥削了,跟这些倭国贵族地主们比起来,他简直就是慈善家!
那些倭国的农民们,每天废寝忘食起早贪黑的玩命干活,结果干一年下来只能得到那么一点点的报酬,这么一点报酬自己活下去都能,更别说那些拖家带口的农民了,犹如活在一片黑暗的世界,能感受到的只有冰冷与绝望,看不到一丝光明,只能麻木的活下去。
得知发生了这种情况后,朱高燨思忖片刻,便决定扩大在瀛州省的矿区发展工作,反正现在人力资源是够了,不挖矿那真就白瞎了。
“我们在瀛州省的建设,主要还是以矿业发展为主,只要干活就有饭吃,只要干的好,就能养活一家老小。”
朱高燨看向了刘荣,“我负责出方针,你们负责具体执行,如何详细的安排我就不一一的说了,刘荣,这件事交给你来做。明天早上之前,把具体方案放在我的案头。”
整个军队,所有的事务都是在围绕朱高燨为核心旋转,他的命令就是王法,他的话就是天条。权力加于一人之身,他跺跺脚,整个东北都得抖三抖,如今这个范围已经不仅局限在东北,还包括了瀛州省。
独裁者并不代表所有的事都得自己干了,权力下放是必然的事情,大明之大,一个人累死也做不完所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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