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举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朝廷的安全!”
“朝廷已有危险,难不成我们还没有出兵的理由吗?”
佐川官兵卫的话音刚落,西乡赖母便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佐川大人,足下所言,好不慷慨激昂啊!”
“但是,在下且问你:倘若在我们出城击贼的时候,萨、长趁机闹事的话,我们该当如何是好?”
“当下的京都局势,本就相当微妙。”
“幕、萨、长,三足鼎立。”
“任何一方加码,或是任何一方的力量遭到削弱,都会导致目前脆弱的平衡瞬间崩溃。”
“届时,由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谁能担下这种天塌般的重责?”
佐川官兵卫争锋相对地展开反驳。
“我当然知道萨、长极有可能会趁着我们兵力空虚之时闹事。”
“所以,我们只要出动一部分的军队即可!”
“说根道底,来袭的贼军只不过是一帮不知死活的农人!”
“只晓得挥锄头的这些家伙,能有什么战斗力?顶多也就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何以是吾等的对手?”
“我们只要出动一半的军力,再加上新选组的助阵,完全有办法击溃贼军!”
“仅需杀伤一部分的贼军,剩余人等便会作鸟兽散!”
目前驻扎在京的会津军,共有1000号人,一半的军力即500人。
末了,佐川官兵卫高声补上一句:
“即使只留500士卒,也足以牵制萨、长!”
西乡赖母听罢,脸上现出更加露骨的嘲讽之色。
“哼!‘即使只留500士卒,也足以牵制萨、长’……好一番充满自信的真知灼见呀!”
“将己方的胜利建立在对敌人的低估之上,能有你这样的将领,真乃吾等的幸事呀!”
佐川官兵卫扯了几下嘴角,脸上同样浮现出生怕对方看不见的嘲讽神色。
“口中喊着‘不关我事’,瑟瑟发抖地龟缩在城内,足下的勇气与不负责任,也是令在下自愧不如啊!”
看不见的硝烟四处弥漫……双方谁也不让谁。
所谓的“保卫朝廷”,本就有着相当大的操作空间。
既可以打着“勤王”的旗号,出城征讨向京都逼来的外敌,也可以用相同的名义来置身事外。
这个时候,又有一人插话进来:
“你们都太失礼了!在藩主和镇抚使大人面前大吵特吵,成何体统?”
又是会津藩的家老——山川兵卫一边说,一边来回扫视西乡赖母和佐川官兵卫,苍老的面庞上布满无奈的神情。
在普遍年轻化的会津藩决策层里——松平容保、西乡赖母和佐川赖母,都是只有2、30岁的年轻人——头发已然花白的山川兵卫,无疑已是一位饱练世故的老人。
性格温厚笃实的山川兵卫,一直是以老好人的形象示人。
在承袭家老之位后,他主要负责财政方面的工作,忠心耿耿地辅佐松平容保。
凭着德高望重的身份与过硬的手腕,他重建了会津藩的财政,使得会津藩的财政收入大增。
不夸张的说,正是多亏了山川兵卫的理财本领,才让松平容保有了上洛的底气。
以西乡赖母为首的反对会津藩出战的“甩锅派”。
以佐川官兵卫为首的支持会津藩出战的“好战派”。
以山川兵卫为首的一个劲儿地和稀泥的“摸鱼派”。
此时聚在议事间内的会津重臣,总共不过十来号人,却能切割出泾渭分明的三家派系……令人不得不感慨:党争真的是无处不在!
反观镇抚府一方,便要安静得多了。
毕竟……他们也没得选。
会津一方可以搬出一百个理由来拒绝出兵。
唯独镇抚府一方,没有这种权力。
青登身为京畿镇抚使,在京畿出了动乱的刻下,他没有任何理由袖手旁观!
仿佛是再也忍受不了部下们的胡闹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说话的松平容保,倏地伸手猛拍其面前的矮桌——啪——的一声重响,响彻厅室内外。
“行了!都安静!”
刹那间,全场寂静。
“若是无法提出不同的意见,便不能称作为‘军议’。”
“我诚心欢迎在座的诸位各抒己见。”
“可是!互相嘲讽、谩骂,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同为会津的柱梁,怎可像乡间的泼妇一样反复地恶口伤人?”
“望请诸位多多注意!”
藩主已经发话……西乡赖母和佐川官兵卫纷纷躬身致歉。
“……有一件事情,很让我感到疑惑。”
冷不丁的,山南敬助忽地开口道。
镇抚府一方总算是有人发言了。
松平容保以及包括西乡赖母在内的会津重臣们,纷纷不自觉地侧耳倾听。
“此次的一揆,未免发生得太突然了。”
“他们是直接掀起暴乱的吗?他们就没有向当地的领主提出什么要求吗?”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要从彼此的脸上找到答案。
据考据,一揆最早发起于室町幕府时代。
认真来讲,一揆并不一定要武装起义,它更像是一种“武装抗议”。
日子困苦得过不下去的农人们,多是为了本身的要求来进行谈判——比如要求减税、放粮——当谈判破裂时,才会开始武装起义。
通常在歉收的时节,或者是人民苦于高利贷的剥削会发起暴动来要求取消年贡,或是要求借贷契约无效的「德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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