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君!”
瓜生秀提拉着和服的下摆,急匆匆地赶赴至青登的身边。
“如何?你有受伤吗?”
青登摇了摇头。
“这种水平的毛贼,还不至于会让我受伤。反倒是你,瓜生婆婆。”
青登一边说,一边侧脸打量瓜生婆婆。
“你有受伤吗?”
瓜生秀也摇了摇头,然后模仿着青登刚才的语气,半开玩笑道:
“这种水平的毛贼,还不至于会让我受伤。”
青登闻言,不禁莞尔。
“瓜生婆婆,刚刚真是吓到我了……没想到你居然暗藏着那么精妙的身手……”
语毕,瓜生秀施展出与合气道相似的招数,将胎记脸甩出去的那一幕幕,在他眼前飞速闪过。
青登方才的话是一语双关。
他口中的“吓到我了”,既指突然现身、差点杀掉瓜生秀和白菊的雀斑脸和壮汉,也指在千钧一发之际展现出强大的身手,化险为夷的瓜生秀。
身为精通擒拿、自由搏击等徒手技击的“白打爱好者”,青登仅一眼就看出瓜生秀适才的出招有多厉害——非深谙武学之辈,非身经百战之人,不可为之!
青登的话音刚落,瓜生秀便微微一笑。
“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吉原里同心’啊,若没有两下子,如何当得起‘同心’之名?”
“更何况……就如我刚刚对那混小子所说的:我在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劲敌交手时,你们的父母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对我来说,刚才那俩混小子的偷袭,根本连‘危机’都算不上——我所经历过的比这还要艰险的逆境、绝境,双手都数不完啊。”
瓜生秀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
如此说完后,她低下头,看向倒在青登脚边的胎记脸。
“这些家伙都是什么人啊……他们似乎是奔着白菊来的……”
只要是稍微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定能看出:在胎记脸和壮汉突然现身时,他们的刀都是奔着白菊去的。
瓜生秀只不过是因抱着白菊,所以惨遭牵连而已。
而胎记脸方才对壮汉的大喊——“别管这个老人家了!杀掉白菊要紧!”——更是证实了他们的目标确确实实是白菊。
这时,青登忽然发现胎记脸的锁骨上,有着一大块深青色的班。
一开始,他以为是污垢。
可在仔细详看后,发现这块“污垢”未免也长得太精致了点。
青登蹲下身,拉开雀斑脸的衣襟。
纹龙画凤的繁复纹身闯入他和瓜生秀的眼帘。
“雅库扎……”
瓜生秀这般呢喃的同时,紧皱眉头。
满身的刺青——此乃雅库扎的象征……
古中国和古日本都有墨刑。不过双方的墨刑略有不同。
古中国的墨刑是往犯人的脸上刺字,然后涂上墨炭,表示犯罪的标志,以后再也擦洗不掉。
而古日本的墨刑则是根据案件内容、性质的不同,而在犯人的额头、脸颊、手臂、脖颈等身体部位上刺下样式各异的图案。
比如:犯下偷窃罪的人,其手臂会被刺下黑色的长条纹。
旁人只需观其身上的刺青样式与数量,就能知道此人曾犯过什么罪、犯过多少次罪。
久而久之,“身上有纹身的人,定不是什么好人”的观念,深入人心。
江户时代的雅库扎们之所以人人纹身,就是为了表示“自己从此以后自绝于正常社会,一心一意地躬耕于地下世界”。
时下还不兴“非主流”、“解放个性”的那一套。
除非脑袋秀逗了,否则江户时代的普通良民是绝不可能纹身的——这跟直接在脸上写“我不是什么正经人”、“请快来歧视我吧”没什么两样。
既然胎记脸的身上纹满了刺青,那便代表着他定是雅库扎——此点确凿无异。
“为什么白菊会被雅库扎盯上……”
瓜生秀沉声道。
“难道说……她得罪了哪个雅库扎家族吗?”
古往今来,风俗业和地下世界是不分家的。
因为风俗业常与“暴利”、“人口拐卖”相挂钩。
江户……不,应该说是全日本所有的冈场所(私娼窟),基本都是雅库扎、或者是有雅库扎背景的人在经营。
吉原不少游女屋的背后都有雅库扎站台。
因此,“游女或游客不慎得罪雅库扎”——这在吉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不……有点不太对。”
瓜生秀的眉头愈皱愈紧。
“就算是雅库扎,也不可能会当街杀人啊……又不是嘴里总嚷嚷着‘攘夷’、‘天诛’的浪徒……”
虽然雅库扎总给人一种“无法无天”、“敢于蔑视人世间的一切道德、律法”的印象,但他们也没有嚣张到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还是在吉原这种官营地区里杀人的地步。
如果白菊真的得罪了哪个雅库扎家族,那么雅库扎们可使用的报复手段海了去了,何必选择“当街杀人”这种如此极端、不理智的做法呢?
“……”
青登一言不发,神情肃穆。
他所掌握的相关情报,远比瓜生秀要多。
所以,他有着与瓜生秀截然不同的猜想。
昨夜,经过青登和二重姐妹等人的奋战,成功拐走了木村数马等人。
对那个正四处追杀青登的匪帮而言,这可不是什么能够看过就忘的小新闻。
身为他们的重要线人的木村数马与火坂元藏,同时被不明人士绑架……匪帮不可能不感到几分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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