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太太睁大了眼睛,“这也能行?”
陈妈妈用手绢抹了泪,“您说呢?现在哪里有别的法子?娘子现在这般模样,许多话也不知道从何问起,奴婢的卖身契都是小事,家里还有许多需要娘子疏通。”
李氏不说话,陶家那边什么都带不出来。
“娘子有些贴身的物件儿,陶家也不许我们动的,只等娘子开口要。”
陶家在为难人,这样对一个弃妇也太狠了些。
“这些天杀的。”李大太太愤然地皱起眉头,“我们家姑奶奶为了陶家辛苦这么多年,他们却一点情分也不讲,就算喂一条狗几十年也要有感情,”说着用绢子擦了擦眼角,“姑奶奶嫁去陶家时我们家老太爷还健在,陶家也是趁了我们李家的势才回到京里做官,陶家的钱财还不是姑奶奶省吃俭用攒起来的。”
在娘子被休的时候,李家就应该站出来说这些话。事实上李家却躲了起来,没有一个人来陶家。这样的情形只能当李家是默认了所有罪过。话说回来,还是舅老爷和舅太太瞒着娘子贪了陶家的钱财,娘子才落得今天这般境地。陈妈妈闭着嘴一言不发,听着李大太太理直气壮地数落陶家。
“这些日子你也跟着受了不少的委屈。”
陈妈妈忙抬起头来道:“奴婢哪里有什么委屈,只是可怜了娘子。”
“我知道你全家老小不容易。”这么大家子一下子都失了差事,就算有些积蓄,长期这样下去也是要支持不住。现在的大周朝,没有正经的文书引荐,谁也不会雇佣他们做长工、短工,再说陈家的卖身契还不知道在谁手里,签了卖身契再寻其他差事视同逃奴,现在能和陶家去要陈妈妈一家卖身契的只有她。
“大太太,”陈妈妈立即跪下来,规规矩矩地李大太太磕头,“奴婢全家回到李家一定尽心尽力服侍老爷、太太。”
李大太太道:“快起来吧,我知道你的心思。”
陈妈妈这才起身恭敬地坐在一旁听李大太太说话。
“你也知道,咱们李家现在就只能靠着静妃娘娘,要不是静妃娘娘生下了小皇子,我也不敢来看姑奶奶,我们才进京势单力薄,现在姑奶奶受了委屈我们也只能眼看着,只盼着有一天在京城立足再给姑奶奶正名,”说到这里李大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妈妈一眼,“你跟着姑奶奶经过了这一遭想必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陈妈妈立即领会李大太太的意思,“您有什么吩咐,奴婢自当拼尽全力……”
李大太太这才皱起眉头,“眼下正是有一件难事。”说着看看身边的芍药,芍药退了下去伸手将门关好。
李大太太低声道:“静妃娘娘这一胎早了几个月,我是担忧小皇子……”
陈妈妈先是一怔,然后眼睛亮起来,“您是说……”李大太太是问助孕药方的事。
不愧是姑奶奶身边的人,许多话一点就透。李大太太也不深叙,“我记得安哥生下来时身子骨也软的很,也不知道姑奶奶是不是请了郎中给安哥调养。”
“这……”陈妈妈仔细思量,“娘子是给陶大爷吃了些药,奴婢记得……”
李大太太的心剧烈跳起来。
“奴婢记得,娘子亲自看药方配药。”
姑奶奶果然留了一手。姑奶奶小产过后许多年没有生养,请了许多郎中来看都不顶用,后来是用尽了梯己银子又买古书又请偏方这才有了安哥。安哥生下来先天不足,姑奶奶又是一轮求医问药,后来才将安哥的身子调养好起来。
陈妈妈所说姑奶奶亲手配药,那是怕药方泄露出去,这样一来所有一切就对上了。
“那药方呢?”李大太太迫不及待地问。
“药方?”陈妈妈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李大太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陈妈妈道:“您先坐着,我去将带回来的东西找一找。”说着将长媳叫过来两个人将李氏带回来的东西彻底找了个遍。
“我们当时走的匆忙,许多东西不曾带出来。”陈妈妈一边找一边掉眼泪,“带来的东西也是经过管事婆子看过几遍的。”
李大太太顿时一阵失望。
陈妈妈让媳妇收拾东西,又和李大太太去侧室说话,“陶大爷的病好起来,那药方也就不曾用过了,”说到这里一顿,“只是最近陶八姑奶奶回陶家说要给大爷治不足之症,曾要过大爷小时候服用的药方。当时娘子病着,我也没有多少心思,就和管事婆子一起将药方收了些给了陶八姑奶奶,会不会那药方……”
陈妈妈和李大太太对视,两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又是武穆侯夫人薛陶氏,无论她做什么处处都有薛陶氏的影子,李大太太捏起了手绢。
陈妈妈想了想,“按理说那药方是娘子妥善管着的,应该不会混在一起去。”
“抄家,”李大太太忽然想起来,“当时朝廷不是来抄检文书会不会那时候弄乱了?”
陈妈妈顿时泄了气,“娘子一直催促我整理府里的物件儿,可是当时家里乱成一团,娘子又病成那般,好多事也就拖延下来。”
落到别人手里还好说,落到武穆侯夫人手中,这方子是怎么也拿不出来了。
陈妈妈又道:“眼见就要做法事了,娘子若是清醒了,必然能将方子再写一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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