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跟着蔡夫人到了梅园,因男女有别容华不好上前只留在外面让蔡夫人进内室探看。
蔡夫人哆哆嗦嗦进了屋,见到赵宣桓面如白纸地躺在炕上,整颗心一下子抽紧了,又小心掀开被子瞧了一眼赵宣桓身上的伤,见那血透了棉布,顿时伤心地哭起来。
一直跟着赵宣桓的小厮上前回了话,将昨晚的事清清楚楚向蔡夫人说了,唯独没说赵宣桓私下里和武穆侯夫人见面一节。
蔡夫人红着眼睛问道:“世子爷如何知道薛家的事?”
小厮也摇头道:“小的也不知,世子爷从来不跟小的说朝廷的事,小的只能跟着世子爷听世子爷的吩咐。”
到底是怎么回事,宣桓怎么会突然伸手管薛家的事。瞧着儿子如今的模样蔡夫人心酸不已,昨日她好不容易去看了侯爷,侯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她保住宣桓。宣桓这些年没少在朝廷里辛苦,又没有和侯爷连在一起,她怎么也要想办法让宣桓不受波及,她正为这件事奔走,谁知道宣桓会突然帮忙薛家受了伤。
蔡夫人哭个不停,用手去摸儿子的手,触手冰凉。
钱妈妈忙上前劝慰,“夫人不要太难过,侯爷不在府里,世子爷又伤成这般,咱们家全靠夫人支撑着,夫人若是再倒了,那可怎么了得。”
容华在门外听着蔡夫人的哭声,心里一酸攥紧了手帕。
蔡夫人哭了半晌又让钱妈妈上前,“你也瞧瞧世子是不是不中用了?”
钱妈妈见赵宣桓呼吸微弱,身体冰冷又神志不清恐是不好的征兆,嗓子一哑不能出声,半晌才道:“眼下要寻个好郎中来,再让世子好好静养,世子是伤了血,也不是没有法子……”
蔡夫人擦眼泪道:“伤成这样如何好移动,只怕中途颠簸……”
容华遣了管事婆子进屋说话。
婆子见了蔡夫人上前行礼道:“少夫人让奴婢与夫人说,世子是帮忙薛家才会受的伤,如今世子的伤不可轻易挪动,不如就留在梅园将养。老夫人必然也是这话。”
蔡夫人听了这话道:“这毕竟是薛家内府,如何能久留于此。”
婆子道:“还好两边的院子隔着长廊了寿山石,府里还有南院,女眷暂时去南院也是使得的,总要等世子伤好一些了才好挪动。”
蔡夫人正犹豫着该怎么办才好,炕上的赵宣桓挣扎着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母亲。”
蔡夫人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满脸惊喜睁大了眼睛转身去看儿子,半晌才开口道:“我的儿,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赵宣桓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这是……在……哪里?”
蔡夫人擦擦眼泪,拉起儿子的手,“还在薛家,薛家让人找了我过来。”
赵宣桓点点头,“母亲……接我……回府养伤。”
蔡夫人眼泪又涌出来,“我是这样想,就怕你身子受不住,刚才武穆侯夫人也说了,让你放心留在这边,过几日伤势好一些了再回去也不迟。”
赵宣桓看着蔡夫人摇摇头,“母亲……糊涂……了,总是薛家的内宅……留下……不好。”
蔡夫人提起袖子遮挡着哭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你这伤眼见是挪不得的,万一出了事我活不得不说,如何能向你父亲交代。”
赵宣桓却道:“薛家阖府女眷在此,我怎能逗留。”
如今薛家只有武穆侯夫人在,蔡夫人知道儿子是怕坏了武穆侯夫人的名声。
赵宣桓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母亲……若是……为难,便在薛家外面……寻个屋子让我养伤。”
蔡夫人见儿子心意已决也没有法子再劝,只得道:“好,都依了你就是。再没有像你这样的,伤成这样还一心为别人着想。”
容华在门外听得赵宣桓的话,又想及昨晚赵宣桓露出的笑容,强压住心底的酸涩,吩咐旁边的锦秀,“去看看汤药煎好了没有?”若是蔡夫人让人接了赵宣桓回去,总要再吃了药才能走。
恰好婆子端药来,只道:“刚刚煎好,奴婢这就送进去了。”
帘子一掀,容华抬起头望过去,只从缝隙里看到紫檀的雕梅花脚踏,再往上便没了。赵宣桓伤成这样能不能好?只要出了这个府门就再也不是她能关切的了。她和赵宣桓这段往事昨晚已经被好好收拾埋在了土里,随着时间流逝就会变得无影无踪。帘子在容华眼前缓缓落下,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但是多年前她就失去了走到他身边的理由。
蔡夫人将药喂给赵宣桓吃了,这才从屋子里出来和容华商量离开的事,“宣桓醒过来了,我瞧着精神还好,就让家人准备好马车将宣桓接回去,在这边总是不方便。”
话到这里,她也不能开口挽留。
容华道:“我让人准备了许多药材和丹丸,夫人回去一时也不一定能凑的全,不如就带回去以备不时只需。”
蔡夫人点头,“也好,我就替宣桓谢谢夫人了。”
容华摇摇头,“夫人这样说,我不知道要怎么才好。都是世子为了帮我们家才会受伤,万无谢我们的道理。”
蔡夫人面色晦暗,只是伤心。
薛崇杰回来,蔡夫人这才收了泪,薛崇杰上前行礼又劝了蔡夫人一阵,蔡夫人只说赵宣桓要走,薛崇杰进屋与赵宣桓说了话,已知无法挽回,只得吩咐人将府里老夫人专用的马车拿出来用了,又准备了木板铺了厚厚的褥子来抬赵宣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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