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卿望着那娇俏身影转进了昏暗的洞内,颇有黯然,埋低了脑袋:识海中经历的画面,如若就在眼前,挥之不去。
那名自高楼窗口一跃而下的憔悴男子,极为陌生,当是生于怪异的外道世界,相隔无数万里之遥,坠地刹那间的无边痛楚,他似乎能身临其境。
“那怪异世间,陌生人的记忆,怎会存于我识海之内?”
哎…
为了压制师娘的旧伤,他和师姐们在大荒各地搜寻魂药,遭遇何止数十名外道邪魔?
内里的情形,已是见多,而不怪。
更有诸多外道邪魔,如牛傲天、朱傲天、巫浦、贾长寿等之辈,似乎皆与“邪魔系统”有所牵连。
何况,他的神魂、神识,也能压制师娘的旧伤,这,原该用外道邪魔的魂魄,以之为魂药。
系统、宿主、外道…
种种种种。
这些年来,耳听眼见、亲身经历,他心思本就驳杂,又非蠢人,当然有过些许怀疑,也曾在外道邪魔前稍作试探,未去深想,存有侥幸罢了。
懒去自找烦恼!
“莫非,我当真是…外道邪魔?那自寻短见的蠢笨男子,便是我前世?”
杜少卿想及此处,心中越发惶恐,低着脑袋,呆呆盯着自己的脚尖。
当年求问师娘的伤势时,师娘曾言及:外道邪魔,不为本界天道所庇护!外道邪魔的精血、魂魄被修士随意吞噬,并不违背本界天道规矩!
不为天道所庇护,那就是无根无底之人,真是连凡俗中人都不如!
心绪烦乱时。
耳边,有温和的语声,问道:“可还要紧?”
杜少卿擦了擦额头冷汗,干笑道:“无妨,无妨,小弟无妨,师娘道法高妙,小弟那些许疼痛,早就消去了,些许旧疾,当真无妨。”
江白衣略作颔首,取下白雀玄冰宝衣,叠好置于一旁,又使手扯来了锦被,一边寻思言道。
“你那老毛病,算来有十六七年未曾犯过,本该痊愈了才对,筑得道基后,境界未曾稳固,心境多有变幻,或是因此所致,你我今夜早些歇息,好生调养…”
杜少卿存有天大的疑问,连绝妙的风光,都无暇俯身细赏,暗道:“二师姐何曾有过温声细语?实是难逢!这些麻烦,不必与她言来,徒增忧虑。”
他心中微觉暖意,紧拥着佳人,老实道:“师姐所言有理,小弟调养一两日,定能恢复。”
江白衣盯着他看了半晌,温凉的纤手,偷偷探去,冷冷道:“这般死气沉沉,当需十天半月!”
杜少卿脸色讪讪,现下,哪有侍候二师姐的心思?
江白衣知他老毛病发作,也未多扰,且连日来被人缠着斗法无数回,颇有疏懒的倦意,便缩在他怀里,闭目假寐。
杜少卿温馨满怀,静听气息悠悠,鼻嗅发香淡淡,没有半丝睡意,直勾勾望着洞顶蹩脚的剑痕,时或皱眉,时或瞥嘴,时或出神。
“当真,为外道邪魔?”
“与外人察知…”
“…”
如此,过了不知多久。
杜少卿被诸多烦扰的心绪煎熬,脑海里混乱无比,似又隐隐生痛,再躺不住。
“师娘若想害我,哪能活到今日?探究清晰,总好过被人暗算,稀里糊涂枉送了性命。”
遂缓缓起身,与身侧佳人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往洞内步去。
天色尚未破晓,洞底虽黝黑一片,他这筑基修士的狗眼,直可明辨无误。
厚布里,那道熟悉的身影,覆着锦被,手支着脸颊,侧卧作眠,娴静的娇容,略有几缕疲累。
先前,师娘为他缓解头痛,定是耗费了极多真元,不然,脑海里那阵剧痛,身为修士也实难忍耐。
师娘哄去他神识,倒是歪打正着,将旧伤压制住了,短期内绝不会再犯!
筑基中期修士,终究神识敏锐。
杜柔警知了动静,凤目微启,讶异道:“卿儿,半夜三更,不去好生调息,缩头缩脑作甚呢?”
杜少卿顿时有了几分犹豫,埋低了头,默然良久,呐呐道“弟子心有…困惑,想求教…师娘,为弟子解惑?”
“哦?”
杜柔捂嘴打了个呵欠,含混道:“嗯,言来便是。”
杜少卿心底反复斟酌,觉着使些机巧言语,胡乱掩饰,反不如直直禀明,来得更为妥当。
他回望身后,洞道内空空荡荡,二师姐并未随来,这才强行抑制住两手的抖颤,传音道:“敢问师娘,弟子是…外道邪魔,还是…暮苍城那名六岁稚童?”
杜柔微怔,凤目里瞬有莫名的流光一闪,随之莞尔道:“卿儿,以为呢?”
杜少卿暗叹了口气,支支吾吾道:“回禀师娘,弟子,乃是…”
说着,他停了一停,偷偷瞟向三尺开外的那张娇容。
师娘嘴角含笑,凤目注视着他,满是亲切,没有显露半分异样的神色。
外道邪魔?
暮苍城稚童?
他弓着腰,俯首帖耳道:“弟子,乃是门中管事?”
杜柔笑着颔首:“然也!”
杜少卿得了师娘赞许,心中无由一松,似乎那些重重顾虑,皆烟消云散,笼罩在脑中的无端焦躁惶恐,全被扫荡清空。
他再不探问,恭恭敬敬告退,转身往洞口步去。
脚下却忽地一顿。
他忙又凑至了厚布前,兴冲冲道:“师娘可知,飞花谷那座秘洞,已被阴尸宗修士觉察,咱们没有长远的基业,不如尽快下手,必能赶在那厮之前,占得一处绝佳的福地,以作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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