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来,蔡郁玄虽沉沦于万般梦境,身周之事皆能知晓。
此人时刻不离“照料”她,极为陌生,又有莫名的熟悉之感:胆小如鼠、贪财、吝啬、急色、对道侣唯唯诺诺、毫无男修气概……
她为朝元宗二长老,身份尊崇,门人遇之无不战战兢兢,惯于清静修行,顾及维系宗门基业,闲时于隐玄阁乘兴抚琴,每年即能筹措数百万块灵石。
这番窘遇,练气期时都未曾体会,遑论筑得道基后,得恩师眷顾,再无修士,敢于她身周尺许放肆。
她犹在默默盘算要事,未理清烦乱的思绪前,暂时无暇与练气修士计较,且连日来,此人常于耳旁絮絮叨叨,早已听腻,漠然斥道。
“无妨!”
二十余年未曾下山,偶然兴起,孤身出游,便遭此一劫,内中多有蹊跷。
澄心溪月琴为宗门三大古宝之一,威能极大,以之激发的澄心玄音,竟难渡练气修士,隐玄阁建阁303年来,唯此一人!
这般凑巧?
必是为人所设计!
澄心玄音失效,内中隐情为人所悉知,岂不失了古宝威能?引她好奇下山;
凡俗城镇,灵气稀薄,修士稀少,令她疏忽大意、失去警惕之心;
触发天地异象,使她寻迹入院,摆布棋局机缘,诱她近观棋局;
中计后,再难理会身外之事,被人随口而言,送了位小修作道侣……
思及此处。
蔡郁玄心中一颤,暗自叹息:“小院里对弈的二人,手段玄妙莫测,我虽为金丹修士,也闻所未闻,倘若再试一回,……亦然会入局!”
陡然间,她浑身冰凉:“内里种种,所图,必大!”
杜少卿无人搭理,乐得把玩浑圆处,暗自作比:规格之大,与几位夫人相较,不算傲然,却令人爱不释手。
他立时察知了异样,温声道:“郁师姐,可是觉有疲倦,不如稍作歇息,可好?”
蔡郁玄颇有些惊疑不定,兼连日来常被此人轻薄,也懒去呵斥,摇首无语。
小院里的二人,已至返璞归真之境,观之与常人无异,此等人物出手,布局至深沉老辣,非是数月之功能成,岂是为了将她送与小修为道侣?
天大,笑话!
她为宗门长老,时或悉闻宗门外务,心念电转间,思及了无数因果:宗门基业,吸引八方游客,赚取灵石甚为轻松,引方圆数万里的无数势力垂涎……
小院里的二人,当与青玄宗无关!
清瓷城虽近青玄地界,青玄宗若有这等老祖,何必与邪道净天宗久久对峙?老祖一怒,直入净天宗山门,早就收场。
需得暗查一番,才好归山!
她修行三百余年,历经世事风雨变幻,静观修行界起起伏伏,绝非任性任情之辈!
瞬间抚平了心绪,有了最为妥当的计较:
小院里两位大修,秉性难测,以她金丹境中期的修为,无法企及,冒然寻去问罪,大修的精心算计被人道破,勃然怒起,她徒会枉送性命而已;
此人是入局之辈,修为极低,因果缠绕,必然不知大修暗中的谋划,暂且随于他身侧、虚与委蛇些时日,或能探得些蛛丝马迹,再赶回朝元峰,与掌门师兄秘密商议;
况且,此人与小院里的二人相熟,当能寻机,与两位来历不明的大修攀谈些交情,变故将起之时,若能与大修好言相商,总好过同宗上下抵死一搏?
事若不谐,或是请援,或是分散,与宗门共存亡,必然无存而共亡,莫要断了朝元数千年的传承!
且,尚有数百年寿元可期,一时之辱,来日再报……
杜少卿哪知身前便宜师姐顾虑之长远,竟与自己所见略同,老久未闻一丝动静,心中暗骂:“此女故作若即若离,又任我抚玩,当真深谙魅惑之道!”
他仍记得两位道侣的私下叮嘱,偏头偷偷窥去,那张仙姿盛颜神情难辨,不由关切劝道:“郁师姐沉睡了数日,莫要耽搁了修炼之事,小弟今夜未曾修炼,脑中便有些昏沉,甚不自在……”
先前逞能时,受了轻柔一击,故而虽觉不适,倒未多想。
蔡郁玄暗有庆幸,好在远离了那座凡俗城镇,不然,此人中了玉英摄魂术的隐状,或会被两位大修觉察。
她晶莹的眼眸婉转,终究缓和了些颜色,漠然道:“可,你且退下!”
常居高位者,言语间,自然会有些颐指气使。
蔡郁玄立时觉有不妥,继又飘忽言来:“我需修行,师……弟勿扰。”
杜少卿微愣,越发深信自己所料无差……
他揽着便宜师姐,步去厚布前,取出玉盒,精挑细选了三枚六叶银莲果,殷勤喂去。
“小弟不敢有负两位前辈所托,需得好生照料郁师姐!”
“放……”
蔡郁玄晶莹的眼眸微凝,威仪毕显,随又迅疾收敛,轻启丹唇,接连服下了灵果。
三阶灵果,于金丹修士而言,聊胜于无。
“有劳师弟费心,可……矣,师……弟修为尚低,修炼之事,不可耽误。”
杜少卿暗有不屑,满是期盼,再问:“郁师姐可要随小弟,同回常阳坊市,紫荷居?”
蔡郁玄暗自冷笑,不如此,如何寻根究底、探寻事关宗门存亡的重任,略作颔首道:“师弟先前之言,我已有所耳闻。”
杜少卿面色狂喜,大手摸摸索索,眼含热泪道:“郁师姐这等人物,愿与小弟结为道侣,实乃小弟三生有幸!郁师姐尽管放心,往后,小弟万不敢辜负师姐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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