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卿手捧玉盘,抬步进门,小心翼翼道:“师娘,怎未下棋消遣?大师姐等着师娘相召,在房中坐立不安,好是百无聊赖。”
杜柔双臂拥被而坐,凤目微抬,轻笑道:“头痛呢,……还不将灵茶奉来!”
杜少卿战战兢兢近前,偷偷打量几眼,心中一喜道:“师娘,那修为瓶颈,是否有所松动?”
“嗯,有一丝丝呢……‘
杜柔手持玉杯,啜过一小口,叹息道:“卿儿,这茶太是味浓,浩荡灵气冲撞气脉,反而失了品茶之趣。下回少放它六叶,才……好!”
杜少卿笑容满面,连连应是。
十余年来,师娘不缺修炼用度,就是从未听闻修为有所精进。
修士伤及魂魄,损了根基,竟然如此难以治愈?
那补天丹,也无一丁点消息……
杜柔缓缓饮尽灵茶,瞧他呆呆而立,神色微异道:“卿儿,可是有了心事?”
杜少卿刚要摇头,心中微动,迟疑道:“弟子久待坊市,想要,出外游玩几日……”
杜柔闻言,颔首笑道:“可!……回来时,带几尾好野兔,许久未尝尝卿儿手艺呢。”
“弟子遵命!”
杜少卿张了张嘴,俯首帖耳接过玉杯,出了房门。
红阳还未高悬。
时辰尚早……
杜少卿心中压制不住,连忙回房收拾一番。
家中,有两位师姐在,当可相互照应。家底,存于床头秘洞,料无大碍。
嘶……
杜少卿手中微顿,取过一只储物袋,闪身进了东厢房,“师娘一切如常!师姐,可愿随小弟,出外同游几日?”
武红衣捂嘴打个呵欠,翻身侧卧向里,挥了挥手道:“自去,自去!卿儿成日在家中烦人,师姐好容易得了清闲,正好歇息呢。”
杜少卿暗喜,将储物袋递去,细细交代:“这有一批灵石丹药,万勿与三师姐知晓。小弟若是在外耽搁了,劳烦师姐置办灵米、灵果……”
武红衣听他絮絮叨叨,一把抢过储物袋,娇笑道:“卿儿又在啰嗦呢!你在那边作乐大半月,家中好是清静,从未出过乱子……”
杜少卿口中应是,也不去与三师姐道别,他手提降妖伏魔剑,偷偷摸摸,出了紫荷居。
常阳坊市,大门外。
杜少卿手提降妖伏魔剑,眺望四周绵连群山,微有心虚:“十余年,未曾独自远行,该去何处……”
他将法器收进储物袋,取出一只小包裹背在肩后,探手摸了摸胸口玉符:“不如,去寻二师姐,或许能碰上?”
想及此处,他暗道可惜。
存有二师姐一缕魂魄的玉符,从无异样,不能知晓她所在方位!
随缘,就是……
心中有了计较。
杜少卿昂首挺胸,手握几颗符球,慢悠悠往南行去。
至红阳渐斜,不过行出三百里山路。
杜少卿远望荒凉山林,耳听鸟兽凄厉啼鸣,兴致大失。
常阳坊市百里方圆,两宗布有大型阵法,修士身处坊市,难以察觉四季交替变幻。
如今出了坊市,才知已至寒冬时节,入目一片枯萎萧瑟。
半空中,偶有一两道身影,御空划闪而过……
杜少卿再无沿途打量景致的心思,使出微星云雾身法,往南疾驰。
那道灰衣身影,在细木老树间,时隐时现。
他神魂放出七八十丈方圆,觉察四周有修士踪迹,即退步避让,途中见着几处山居小庄,也远远绕行,懒去与人费些口舌。
如此行出常阳坊市千余里。
杜少卿东张西望,脚下轻轻一点,跃上了一株高大老树。
飞花谷,位于常阳坊市以南3000里地界,乃是凶险之地,莫要没头没脑撞了上去!
杜少卿辨清方向,转往东南方山林间疾驰,虽有凛冽冷风袭面,他有练气期七层修为,也无丝毫妨碍。
至天色黑透,月露寒光,右前方开阔山谷内,隐隐似有村庄。
杜少卿立在树巅细望两眼,手握几颗符球,直直往那处山谷行去。
却是一座十七八户的荒村,谷中极为幽静,并无犬吠鸡鸣。
村前几家小院,仅剩残垣断壁,不足以遮避风雨。
后面零散的十来处院落,轮廓影影绰绰,也无灯火闪晃。
杜少卿神魂放出百丈丈方圆,踏着半人高的荆棘杂草,步至一家破败小院前。
忽地,耳侧有“吱嘎、吱嘎”声,轻微作响。
他脚下一顿,转而往左走了六七十丈,寻到一间微有摇晃的腐朽木屋。
杜少卿稍作查探,拉开枯树拼制的屋门。
屋内一片凌乱杂草,别无他物。
好在屋顶覆有几张破烂木皮,随风轻晃,勉强可抵御风寒湿气。
他顺手扎了捆干草,将屋内地面清理一番,屋中铺上一块厚布,就可盘腿而坐。
山野荒村,孤身而行,哪敢闭目修行!
杜少卿把玩手中几颗符球,打望木墙上几处透风破洞,心情莫名:“在坊市修炼吃喝不愁,出来半日,连口清水也未落着。无甚意思!与师娘师姐知晓,怕要偷笑……”
破洞外,忽有昏暗灯火,闪闪晃晃。
杜少卿收敛气息,纹丝不动。
那片灯火渐作红亮,一盏茶后,聚在了木屋前。
有苍老颤抖语声,迟缓问道:“可是……叶家老二,回来了?”
“这位老丈,杜某途经此地,夜间不便赶路,在此借住一宿。”
杜少卿心下无奈,起身出了屋门,拱手施礼道:“在下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屋外老头华发稀疏,满脸皱纹,身着麻布破衣,肩挂一张细枝小弓。
他一手提了只耷头野鸡,一手持着破烂灯笼,畏怯道;“尊客,叶家老屋久不住人,当心与风掀垮了,恐要伤着人哩。老头子家,就在前面不远,尊客可愿去家中歇脚?”
杜少卿点头,回屋里收拾一番,诚恳道:“如此,杜言多谢老丈!”
那老头连道不敢,手持破烂灯笼,颤颤巍巍在前领路。
半柱香后,两人步至那座破败小院。
院中杂草没膝,院内仅搭盖有三间低矮木屋。
老头领着他,去了左边那间小屋,皱纹急抖道:“老头子体弱力竭,家中无人打扫,怠慢尊客了。”
杜少卿弯着腰,以防脑袋撞破屋顶,笑容满面道:“老丈勿要客气,在下能有处容身之所,已是万分感激!”
那老头微愣,口中含混不清念叨几句,手持灯笼,晃悠悠出了屋门。
杜少卿暗自摇头,蹲身扯来一把杂草,清扫那张墙边木床。
尘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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