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爹, 谢镜辞这辈子都没被哪个男人像这样抱过。
身为男子,裴渡的身形较她高大许多。
当谢镜辞被他牢牢锢在双手之间, 浑身上下都能感受到涌动如潮的灵力与热气, 裹挟了一点强制性的压迫,让她动弹不得,更无法挣脱。
——虽然她并不愿意承认, 但之所以会觉得“无法挣脱”,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太过舒服。
与她紧紧相贴的少年剑修颀长瘦削, 由于常年练剑, 既不会瘦成竹竿模样, 让她被骨头硌得慌, 也没有生出一块块硬邦邦的巨型肌肉。
温度柔和、香气清新, 透过衣物, 能隐约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起伏弧度,一切都舒服得刚刚好。
这让谢镜辞莫名其妙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正抱着个毛绒绒热腾腾的巨型玩偶熊, 在寒风刺骨的隆冬, 没有人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没错, 这是人之常情, 绝不是她没有出息, 屈从于裴渡。
洞穴之外的狂风呜咽不止, 谢镜辞突然听见裴渡的声音:“谢小姐。”
一旦他开口说话, 胸腔的振动就会挠得她脸庞发痒。
谢镜辞脑袋一动,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当头顶蹭过他胸口, 能感到覆在后背上的两只手掌倏然一紧。
裴渡继续道:“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那能不好吗。
这可是她辛辛苦苦为天道打了十份苦工, 在每个世界“银牙咬碎”“恼羞成怒”“号啕大哭”才换来的报酬。最为致命的一点是,给天道打工还带加班的。
不过,既然说到这个话题……
谢镜辞下意识皱起眉头。
当初她出事遇险的秘境,名为“琅琊”。
琅琊位于东海之畔,时隐时现,唯有有缘之人方能进入其中。她心生好奇,在东海蹲点了整整半个月,才终于有幸见到昙花一现的入口。
然而这便是谢镜辞对于这处秘境的全部记忆。
进入琅琊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又是被何人或何种怪物所伤,都是无法被回忆起来的一片混沌。要不是有其他修士路过,恰好发现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她,恐怕谢镜辞早就没了性命。
可据她所知,琅琊之中多是金丹以下修为的妖物,更何况秘境现世了这么多年,也从没听说有谁遇见过实力强横的大妖。
——她到底是被什么玩意伤得半死不活?
谢镜辞想不通,只能等到时间宽裕,再去琅琊里转悠一回。
“我在秘境里出事,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误——失误懂吗?”
这桩事被裴渡轻描淡写地提出来,谢镜辞死要面子,只能梗着脖子答:“人总有失手的时候,再说了,说不定琅琊里还真就藏着什么毁天灭地的大凶兽。”
“既能伤及谢小姐,对方实力必然不俗。我后来进过琅琊几回,皆未发觉异样,恐怕它——”
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怔忪着闭上了嘴。
谢镜辞本来没觉得奇怪,正全神贯注思考着关于琅琊秘境的秘辛,听他陡然停下,思绪也随之一顿。
裴渡说他“后来进过琅琊几回”。
“……‘后来’?”
她似乎有点明白,裴渡为什么会中途安静下来了。
被紧紧抱在怀里的姑娘倏地一动,当谢镜辞抬起脑袋,绒绒黑发蹭过他下巴,惹出绵绵的痒。
谢镜辞双眼一眯:“裴渡,你干嘛要去琅琊那么多回?”
她并未直截了当地点明,反而用了一个问句,如此一来,便平白生出几分欲擒故纵的意思。
与她相贴的胸膛里,心跳声果然更重。
“我——”
裴渡自知失言,一时间想不出借口,只能涩声道:“我听闻谢小姐的事,心生困惑,便想前去一探究竟。”
这句话对也不对。
他的确是因为谢镜辞进入琅琊,却并不似提及的这般云淡风轻。
当初谢小姐出事,他没做多想就去了云京,见到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模样,眼眶刹那间便泛了红。
在这一年里,裴渡过得并不好。
谢镜辞受伤极重,几乎没有苏醒过来的可能,哪怕请来当世最为出色的医修,见她情况,也只会叹息着摇头。
要说还有谁在坚持,恐怕只剩下谢疏、云朝颜,还有他。
他四处寻医问药,往往数日未曾归家,白婉冷笑着称他不务正业,不知成天去了哪里潇洒,裴渡无从解释,只能把风言风语抛在脑后,继续发疯般地试图救她。
好在谢小姐终于醒了过来。
那天在鬼冢与她四目相对,于裴渡而言,就像在做梦。
怀里的谢镜辞低低笑了一下:“看不出来,裴公子还会关注和我有关的消息。”
这回他没有否认。
洞穴外的瑟瑟寒风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消弭了声息。
谢镜辞强压下心底不舍,从裴渡怀里起身离开:“狂风停了,我们走吧——倘若继续待在这儿,总不会有妖魔畏惧两个山顶洞人。”
她和裴渡收集到的恐惧值,应该都是0。
多亏狂风不再,踏出洞穴时,谢镜辞终于能看清这地方的情形。
暴雪肆虐,纷扬不休,放眼望去皆是高高耸立的雪白山脊,好似数条正欲腾飞的巨龙,被雪光映出圣雅高洁、不容亵玩的纯白色泽。
这应该是一处雪山群,放眼望去,除了她与裴渡,再见不到人烟。
“听说问道会中的地图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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