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确实残酷。
晚上七点过,抽签会上白浩南伸手从那可能临时洗出来的玻璃鱼缸里面抽到了平京队。
他很怀疑是昨天晚上没洗手!
另外两支队的教练和领队忍不住在现场就欢呼了下,起码他们有参与决赛的可能性了,甚至还相互拥抱祝贺。
好像俩绝症患者获得了呼吸权一样。
平京队的老教头不动声色的看着同样面无表情的白浩南。
起码过了一两秒,白浩南才做作的堆起笑容来热情握手:“我们也应该有这样高尚的体育道德,祝贺平京队取得更好的成绩!”
全场包括大运会足球项目组委会的领导,足协派到这里来的官员,全都没有这位平京老教头的地位高,几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站起来看玻璃鱼缸里面的抽签结果,只有这位老教练坐在铺了白布的长桌边看着白浩南。
没人敢质疑他的一举一动。
作为首都,平京总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哪怕他没有在政府机关里面有一官半职,但执掌平京队多少年的地位人脉,还有他破天荒的得到特例允许带着大学生队伍打甲级联赛,这都证明了底蕴深厚,近水楼台先得月。
真可谓是国内老一辈教练里面的头面人物,这种人还能十年如一日的待在大学里面带大学生,对自己都足够狠!
如果说白浩南刚刚得到的承诺是江州市希望他做点什么,这位老教头得到的应该就是国家希望他探索什么。
这种地位,还有那不动声色看不到什么感情色彩的眼神,让白浩南觉得刚才抽签时候,没准儿也是因为这被下了蛊!
可能因为老白那个父亲做得不称职,白浩南对老家伙一贯不太感冒,对老陈都是吊儿郎当的,更不用说在桂西还被那位仲教练坑了一道逃出国去。
天底下不会个个老人都是天龙那样的长者,所以心底还是有防备的,但现在脸面功夫做得好了,没必要得罪。
老教头没起身,也没接白浩南的手,表情甚至有点皮笑肉不笑:“坐,坐下来说话。”
白浩南更小心谨慎了,隔着一两米在长会议桌的同侧坐下,其他代表队看他都有点怜悯了,会议室里居然还安静了下,好像准备看老教头要怎么教训他。
毕竟说起来四支大学生代表队的教练,另两位也都是四五十岁开外的年纪,看白浩南都是毛头小伙子,幸灾乐祸一般。
老教头却抬头环顾四周,还是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抽签不是完成了么,还不去带队安排,还不去发布消息,都楞在这里做什么?”
啧啧!
这就是资历地位的威力!
明明只是四强球队之一的主教练,却好像整个组委会主席的口吻,偏偏还整个会议室里面轰然一下所有人都装着很忙的样子,赶紧各自拿了各自的东西出门去,几名官媒记者得写上无人关心的豆腐干报道,各队连夜开会调整准备,官员们去发布消息,连平京队的几位工作人员看眼主教练,都丝毫不敢怠慢的跑了。
马儿一脸抽抽,他都只敢过来堆上笑脸:“宁指,白浩南以前是江州蓝风的后腰,一直跟着老陈,就是过失伤人那位老陈一直在搞青训,是个好……”
老教头无声的抬起水肿眼皮,只看一眼。
得,马儿立刻没义气的跑了!
当年他最红的时候就没少跟这位老教头的队伍拼死搏杀,惹不起还躲不起了,临走拍了把白浩南的肩头,意思恐怕是怎么说都忍着,比赛认输也无所谓,小不忍乱大谋,哥儿几个有大谋呢。
白浩南感受着闹哄哄的会议室瞬间安静,马儿还贴心的关紧门,估计是不让白浩南丢脸的场景被别人听到了。
水泡眼这么看着白浩南,不知道是人老眼花还是白内障,反正那眼睛看着有点浑浊,很难看出眼神在观察什么,白浩南有点背上起白毛汗,当年面对天龙他都没这样,估计还是因为没把溙国人民看在眼里,而现如今好像真的接近梦想,就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所以对视一会儿还是他主动说话:“宁指……有什么要……安排的?”
心头翻来覆去也只能骂MMP、卧槽的白浩南,其实想表达的是老而不死是为贼的意思,没文化就是说不出来。
老教头还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桌上的茶,才颇为傲慢的开口:“你……也在搞青训?”
白浩南尽量装得谦卑些,但内容不配合:“啊,是。”
老教头好像听不出来这种无声抵抗:“那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看。”
白浩南想翻白眼,但堆上更多的笑:“没什么想法,就是混口饭吃。”
老教头把茶水里面的茶叶给咂摸吐回杯子里:“可我听说你在国内搞了十几家训练营,专门从学龄前儿童开始一直到成年梯队都大面积搞,花了几千万,还得了个小学生全国冠军。”
白浩南不阴不阳:“不能跟您比,我……这也就是搞点能赚钱的东西,现在家长都舍得给孩子掏钱。”
从骨子里,白浩南对老前辈或者政府官员都没啥可迎合的,手艺人就这种心情,只是那位副市长的态度可比这位好得多了。
起码没有倚老卖老啊。
老教头放下茶杯,终于眼神有些专注的看着白浩南,如有实质的那种眼光:“周波是你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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