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医院里处理开放性气胸,就需要尽快封闭伤口,让肺部重新恢复压力。随后在胸腔内行胸腔闭式引流。将引流管一段插入胸腔内,另一端插入位置更低的水封瓶中,逐渐排出空气和血液以及脓液等。
但现在孙立恩和患者所处的环境,是在一辆翻倒在路面上的大巴,而不是有足够医疗器械和医护人员的第四中心医院。孙立恩在附近找了一圈,找到了一件看上去像是小孩穿的塑料儿童雨衣。他从上面扯下一块挺大的塑料布后,又用滚落在身边的电工胶带,将塑料布结结实实的贴在了年轻女人的伤口处。
按照常规治疗手段,应该选用厚实的凡士林纱布进行覆盖,然后进行支持治疗。等患者体征被纠正过来后,进行开胸手术,清创后再封闭胸腔,并且进行胸腔闭式引流。可这种地方,别说纱布了,恐怕连凡士林都找不到。孙立恩只能暗自祈祷这些电工胶带的质量足够过硬,而塑料雨衣的材料也足够结实。否则,她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封闭伤口,其实并没有完全扭转患者的情况。开放性气胸一般都会伴随有肺组织损伤。随着呼吸,空气会从破损的肺组织中不断渗出,并且重新进入胸腔。在这种情况下,她只不过是被人为的从开放性气胸,转换成了张力性气胸而已。而在这个转换的过程中,患者的情况会从坏逐渐变好,然后再次恶化。
如果不能尽快将她转运,孙立恩就得重新找根注射器针头之类的东西,在她的胸口上开个小洞释放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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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队和救护车都已经在路上了!”大巴车外面响起了瑞秋的喊声,“孙医生,你没事吧?”
孙立恩又快速检查了一下年轻女人的伤势,电工胶带被他捻成了一条绳子后,孙立恩将这根临时制作的止血带迅速绑在了她的左侧大腿处——止血带捆绑的位置处于骨折的股骨上方。“我没问题,但是这里还有两个伤员!”他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年轻女人,“一名男性,意识还算清醒,但可能有颈椎损伤,具体情况不明。一名女性,有开放性气胸,以及下肢骨折和脱套。”
瑞秋大声喊道,“Youkeepingdealwithit!我去找帕斯卡尔博士!”情急之下,这个说中文带京腔的美国人开始中英混用了起来。孙立恩听明白了瑞秋的意思,继续低头做着处理。雨伞加布条的组合让他得以固定这个年轻女人断开的股骨,而那只有一丝皮肉还连接在脚上的皮肤,也被孙立恩用身上的长袖内衣包裹了起来。等到他处理完了之后,孙立恩这才发现,自己在12月的首都机场高速上,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而已。
周围的柴油味道越来越重,其他途经此处的车辆也一辆辆的停在了大巴车后面———侧翻的大巴车几乎堵住了整条高速,横躺着的车身占据了整条应急车道,以及两条半的行车道。只剩下半条超车道,也只能让轿车勉强通行而已。热心的首都司机们干脆把自己的车停在了路边的慢车道上,留出应急车道给救援人员,然后拉着那些逃出生天的大巴车乘客上了自己的车。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高速公路上又没个遮挡。寒风吹上一两个小时,只怕这些刚刚逃出生天的可怜人都得病倒。
几个当过兵的司机下车赶来帮忙。但是因为缺乏担架和相应的急救设备。枢椎骨折的宋华林只能继续躺在大巴车里。而年轻女人则被几人小心翼翼的托举着,送出了大巴车厢。
孙立恩扒着车窗,朝着外面的胡佳嘱咐了几句注意观察张力性气胸的事情后又重新回到了车厢里。
他觉得自己身上很冷,车辆的主要结构是金属,而为了节油防火,大巴车这种体型的车辆基本都不会在车身里装什么隔热部件,调控车辆内部的温度全靠空调。而侧翻了的大巴很显然已经失去了调整车辆内部温度的能力。孙立恩有心去找件衣服来穿穿,就这么穿着个T恤衫在里面乱晃,也实在是太不把北方的寒冷放在眼里了。
可是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而且甚至可能是因为恐惧和痛苦共同作用而哭了出来的宋华林,孙立恩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己扶着座椅,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下。
“你还能说话吧?”孙立恩顺手拽了个掉下来的座椅垫,垫在了自己的屁股下面。“你是哪儿人?来首都出差么?”
“我是……沪市人。”宋华林艰难的张了嘴,声音很小。“我这次来首都,是为了来看一个老朋友。”
“沪市啊?”孙立恩来了兴致,“我还没去过沪市呢,听朋友说那边吃的东西都放糖,是不是真的啊?”
宋华林答道,“也不是……”他逐渐明白了这个医生为什么要坐在车厢里和自己说话。“医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啊?”孙立恩刻意让声线变得夸张了一些,“你要死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啊?”他努力想让面前的中年人稍微放松一点。“放心吧,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有我在这里盯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我现在……很疼。”宋华林叹了口气,“浑身上下都疼这也就算了。我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快断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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