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见单手拿笔,以一个转动笔的姿势,在那张名都宋川左下角利落地画了个红圈,这才用手背盖住那邸报一角并用的中指和食指轻敲了下那个红圈当中的信息道,
“但这上面,有佳珲大人和知府夫人那日由江宁总兵宣旨封了命妇的一则官报,上面的标题说了‘松江初一命妇接旨’,上面提及了江南总兵下榻知府夫人家外院,还提及佳珲大人家清廉,屋设摆设之流。”
“凶手不认识知府夫人,但他从邸报上看到了知府夫人的信息。”
“这就如同我本和知府夫人素不相识,但我从邸报上日日留意此类信息。”
“今日我知道了知府在家,明日我知道了知府不在家,犯人先锁定知府家有几口人,再确定知府平日当差的时间。”
“……”
“此外,另有田产,民生,税务,升迁,因为佳珲大人是为官的,每每有公务都会上官方邸报,所以,久而久之,他家中的一切就都被记录,观察许久的凶手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登堂入室,并且对知府家中的一切了如指掌。”
“以此类推,你们可以找找这些零碎邸报上还有没有关于康举人家和陈明堂家的信息,他们会被盯上并非有什么直接关联,而是他们的家宅信息和个人习惯被在不知不觉被泄露了。”
“——!”
这一语,恰如惊堂木般将所有此前被困在这重重雾气后谜题中的人都给惊醒了。
以潘二邓明通为首的捕快一众急忙去抹开桌上的其他剪报,又从中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就重新翻找起了其中真正涉及此案的信息。
“在这,有了!大人!这个!这张旧县邸报上,就有康举人家四日原来曾登过田产易主的消息!”
说着举起一堆碎纸中的其中一张一个小捕快惊诧地开口。
“还有这个,这个,这是因与人做凉薯生意,陈明堂夫妇祖屋和下边庄子需要定期向衙门纳税的消息!”
另一个捕快在一番查找后,也挑出了这样一张相似邸报。
在这整整十五日中,知府夫人,康举人和陈明堂夫妇都曾登上过不同的邸报。
他们的信息隐藏在这种种琳琅满目的官邸消息中,却还是被这隐藏在暗处的真凶用自己独特的观察力给发现了。
这样一来,凶手到底是如何找上这三处家宅的根源就找到了。
“你们,速速按照富察和段鸮口中的那个特征去找,先找前城防营的孙管事一个个地调人事问!再沿着松江至平阳途径河坝之地一点点地给我找,一定要将这真凶抓出来!”
“潘二!记好你之前回我的三日!三日我要你将人质和凶手都给我好好地带回衙门来!”
“是!大人!”
一身黑色公服的刘闯大人这瞪起眼睛一拍桌子下令搜查整个凶手足迹覆盖的,这气势也是相当地惊人。
加上,此前,官府有在平阳县大规模地排查过关于最初那个在河底发现的轿子的事。
那顶轿子至今官府还未确定凶手到底是派了什么用场。
但要抬轿子,势必要找轿夫。
所以当时主要就在在县城一带寻找有没有送过一个孩子去河坝那里的轿夫,当时一路查下来,没有人认这件事,如今既然有了别的线索。
潘二他们便决定,换一个找人的角度,从那天是否有酷似和前城防营军官体貌特征的人去寻过轿夫。
也是根据跟踪犯的过往经历,三次作案时此人如今所在距这三处家宅的距离,这个犯人的面貌形象正在被一点点勾勒清晰。
十八日。
潘二他们在各县找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路百姓不知衙役们这是在做什么,才会如此挨家挨户地查问人口,恨不得挖地三尺,但凡一个符合条件都不放过。
段鸮留守衙门。
但其中这抓人的过程到底有艰难他也是一清二楚。
从南至北的城防营中,有一个危险的凶犯正化作普通流民隐藏在其中。
这是一场官府和罪犯之间,赌上青天正义之名也要捉拿住此案真凶的螯战。
此刻却也无人知道胜负究竟如何。
长夜无边。
十九日。
为了能进一步将这地狱王找机会引出。
富察尔济就给潘二他们想了个办法,说是借由官府这边,私下通知康举人家小妾的名义在田庄上取了田契出来,又故意捏造信息,选了个离平阳颇远的登在邸报一角虚构了一段田产买卖的信息。
他知道,作案者还会继续读邸报了解新的信息。
以他之前对三个受害者家中住宅及出入方式的了解,无非就是从这些邸报上零零总总的消息中读到后又推断出来的。
一旦他发现康家小妾用不为人所知的闺名,在一处偏远的邸报上刊登了田产信息,那么得知康家或许还有自己未曾得知的家财油水的地狱王便会再次出洞。
到那时候,要寻找到这个跟踪狂的详细行踪。
就不再需要更随着他的脚步而走,而是可以直接将其引出来又一举捉拿归案。
他们这一遭双管齐下,已是为那地狱王悄然在平阳县之上设下一个天罗地网。
能否抓住,只看这一夕之间的决断。
这一夜,是整个平阳县都未曾有心情歇下的一夜。
还有十二个时辰,便是这十五日的最后一天,此案到此,进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侦破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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